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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子轻暗自观察庄矣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:“下不为例。”

庄矣温柔地笑了下:“好。”

陈子轻的头上往下滴水,弄得脖子都湿淋淋的,他扯下毛巾随便擦了擦:“进来吧,你去拿吹风机给我吹头发。”

话音未落,肩膀就被抓住,那力量大逆不道地将他扳过来,拉扯得几乎贴近一具年轻温热的胸膛。

周今休耳边回响那句“庄矣最听我的话了”,他目光沉沉地盯过去:“我也在这,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吹?”

陈子轻还没想好怎么回,他迟疑之际,肩上的力道就蓦然加重,势不可挡地朝着失心疯的方向狂奔。

耳边有裹挟怒意的喘息:“他可以,我为什么不可以?”

我发不起来癫了

陈子轻看神经病一样看周今休,你一只手按的假肢,一只手的肩膀让子弹打了,手抬起来都会让伤口疼,你失忆了忘了自己是个伤员啊?你拿一会吹风机,肩膀没准就要出血。

周今休大概是从他眼中品出内容,唇角缓缓翘起来,气息不再阴冷浮躁,整个人就这么生硬地雨过天晴。

陈子轻翻了个白眼,推开他进房间,听到他发出充斥痛楚的低哼,这会儿又虚弱上了,刚才犯病的那股子劲呢?

本来就烦,头发上的水还滴个没完,也搁这儿凑热闹,真是服了。

宽敞的房间笼罩着温馨光晕,吹风机的声响是主调。

陈子轻做完支线一二的任务后就没再仔细看过庄矣,也尽量减少单独相处,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露出破绽,尾巴甩到庄矣脸上,给人几个大嘴巴子。

这会儿,陈子轻抬头看曾经领命杀害原主的管家,跟了原主那么多年,都能下得去手。温柔顺从的表皮下是什么?不知道,总归不是好东西。

庄矣长时间被陈子轻的视线锁住,并未显露出一丝紧张,他心态好。

陈子轻不奇怪,心态差的人做不了眼线,干不成内应的活,还一干就是几十年。

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几十年啊。

庄矣是四个叛徒里最让陈子轻愤然的一个,因为他陪伴原主最久,那是真正的一起长大,从青葱少年跨过三十而立,迈进四十的年头。

更离谱的是,庄矣对披着傻少爷皮的人动了情。

每到午夜梦回,庄矣不知作何想。

陈子轻瞄了眼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周秘书,庄矣也知道他不是原来的庄惘云,不过庄矣不会说出来,不把这个复杂晦暗的问题正式化。

不像周今休,他是直接来,打的直球。

但这不限于感情。

在那方面,周今休嘴硬得很。

陈子轻收了收思绪,他没让庄矣的手指穿过他发丝,是自己用手去拨头发给风吹。

不然沙发上的那位哪能那么太平。

陈子轻波动刘海碎发,声音夹在吹风机的呜鸣中:“庄矣,我爸死了。”

庄矣手拿吹风机,将风口对着他后脑勺,让风沿着他的一撮柔软发尾吹拂过去:“少爷节哀。”

陈子轻盯着庄矣看了一会儿:“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,太突然了。”

庄矣道:“每个人都有一死,都有这一天。”

陈子轻点点头:“也是。”

庄易军当天死,庄矣当天就出现在老宅,在这之前可没有过。

陈子轻回想起了五婶跟他说过的,关于庄矣从不来老宅的话:“庄矣,你知道我会画符,那次予恩中邪,我画了很多符这事,你在场。”

庄矣:“是。”

陈子轻单手托腮:“我还会招魂,你说我要不要招我爸的魂,问问他是怎么死的。”

庄矣面不改色:“少爷随心就好。”

陈子轻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,过了会说:“不招了,人死如灯灭,况且我和他也不亲,他要真是死于非命,也轮不到我给他报仇,大孝子多着呢,我排不上号。”

庄矣听着他的一番言论,似乎是笑了下。

陈子轻抿嘴,庄易军的突发性死亡,是几方踩着不同的因素,不谋而合的结果。

“砰——”

沙发那边突然有一声响,不大也不小,刚好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谈话。

陈子轻吓一跳,他望去。

周今休若无其事地拿起被他扔在茶几上的手机,手指灵活又随意地转了转:“七爷,您的头发还没吹完?”

陈子轻给了他一个“问什么问,你不是都看到了吗”的眼神。

那一眼里饱含私密的亲近,区别于其他人。

周今休忽而就笑起来。

陈子轻一脸莫名其妙,却在庄矣的目光投过来时,迅速将那表情藏起来。

怎么跟偷情似的。

噪音消失,庄矣将精致的黑色吹风机收起来,朝放肆地盯着主子的年轻人说:“周秘书,你回房休息吧,少爷这边有我。”

周今休闻言,眼眸眯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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