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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都皱眉。最难堪的一次,来的是东边的小国,名叫准于,使者风尘仆仆,穿过时的礼服,进殿说方言——为了羞辱淮海长公主,后梁帝勉强留下他们,过后派人考察准于,发现国很可怜,从有址时起,就是一座小城,再无其他。“啧。”后梁帝原本没有将准于放在眼里,见与其交好无利,更不想应付,就叫来公主,当她的面赶走了准于使者,又讥讽道:“如此,就是以正礼求尚公主的人。你看到了?他们低劣,正因为你低劣。”淮海主红了眼,很不服气:“是呀,我也觉得他们低劣,我去道上随便捉人,都比他们强。”她忿然回家,又气不过,在季休等一众宠爱的呼声中,上车出省,飞驰向东,预备掠十余名好男子。然而公主最终只掠回一人。几天后,她到家,斥退众人,将这名阴郁的青年丢进汤池,直到他快死了,才拽他上来。水汽中,淮海主看他的脸,忍不住用手抚摸,像对待珍品。青年转醒,深深地看她,并不说话。“你认识我?”公主很聪明,“大街上只有你向我作礼。”“我常常临摹你的画像,认识又如何?”青年很不甘,“不要我便不要我,又带我回来干什么?”“嗯?”聪明的公主,听到这里也疑惑。与此同时,准于使者去而复返,正在宫门外哭:“不要侮辱良人了!他为求亲,吃了很多苦,既然受拒,就让他归国吧。”原来几天以前,准于使者被驱逐,便回馆,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准于争——准于国虽然弱小,却很郑重,为了求婚,不但使者,连贵族本人都来了——准于争坐在朝阳里听,神色黯然:“也难怪,我们本就受轻视。”他宽慰使者,叫他们休息片刻,收拾东西回国,自己则捏紧了手,站在大街上。太阳东升,他从脚开始明亮;到长发都染金时,他叹口气,转身就看见淮海长公主。不自觉的,准于争向她行礼:没来省中时,他虽不情愿,还是画了很多张公主像,不断练习见面礼。他那时以为自己会受正式的接待,和公主宴会。屈身再起身,生气的女子与失意的男子对视。两人从没有这样发怔,像两个痴人。淮海长公主率先清醒,驾车冲开人群,来到他身边,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拽他上车。准于争不及反应,以为她接受自己,忍不住高兴,又突然明白。“你做什么?”他推拒。“走。”公主强拉他。道上于是有高声的警告:“淮海主掠人来!”掠人者笑着赶马,看看车中人,再也不想掠别人。就这样,公主将准于国的青年贵族又掠回省中,浑然不知情,还当他是匹夫之身,将他投入热水清洗,直到后梁帝的舆驾停在府门前。“把人交出来吧。”后梁帝劝,却忍不住,最后大笑,“哈,你真是非凡女子,真是我的妹妹。”由他讲述,淮海长公主才知道青年的身份,连耳背都红了。“掠来的人还低劣吗?”“皇帝不如问些别的呢。”后梁帝咄咄不放过,淮海主没处躲,最后只好甩手示恶。季休在角落里,咬紧牙关:“公主从没有这样难堪。”她心疼,看后梁帝,又看准于争,觉得两人一样讨厌,终于忍不住,去挽淮海主:“公主,将那男子丢出府,再以主印下令,封住准于国来省的官道,求婚的事,掠人的事,通通当作没有发生。”她正说,忽然发现后梁帝打量自己,不禁流下冷汗。“你下去。”淮海主斥退她,余光在准于争身上。他匆忙来,还是湿的,听到大家都在说“低劣”种种,便垂着头,像淋了雨。“我掠他来,没想再交出去,”她见不得,去扯他头发。两人吵一阵,由长公主据了准于争肩膀,推他到人前,“这不是什么贵族,而是我的府人。”后梁帝觉得没趣,“哦”地要走,走前还对季休笑,出门则开始对公主的侮辱:他反复在百官面前提及此事,派人去做男子被女子掠的画石,甚至让人把准于争的礼服打包,寄回遥远的准于国。“长公主从来自负。如今求亲的人,却是小国旧户,可让她丢脸。”朝野多私语。“那个孽子,竟被女人拘禁,喏,这不是把衣服寄回来了?听说平常起居都赤身,可行苟且!”准于国也乱了,当日就有两位老贵族脱帽,声称无颜面对先祖,从此离去。另有一部分人取鞭,准备教训争的生母:一名懦弱的妾。年轻人则幸灾乐祸:“你我嫡系,如果去了,被后梁宗室羞辱,才真是无颜面对先祖。好在父亲远见,让小争去。小争么,不过是孽……”大国公主与小国贵族,一时成为风闻,压迫公主府的每一人。季休尤其煎熬,出行都不自在。她走在道中央,人避在道两旁。人一掩嘴,她就打颤,觉得公主又被诋毁。怀着怨气,她在暗处看准于争,看这个为公主带来无尽烦恼的人。“公主为什么留下他?他一身麻烦,又不显要,又不富贵,衣服之外,连件事佩(小工具)都没有,模样倒是过得去,欸,过得去什么呀,阴森森的,像头男鬼。他,他并不好!”夜里,季休向长公主撒娇,被她捂住嘴巴。“你睡吧。”长公主撂下季休走了。自从准于争来,淮海主已经数次不与季休同寝,而去孤僻处度过夜。季休假意睡着,实则每次都跟随,偷听公主与准于争的谈话。两人不僭男女,只谈些无关紧要的,季休却在室外哭,嫉妒得不行。立处长草,很快高过脚踝。准于国守旧,用过时的话,称呼准于争为“孽”(庶子),连带着轻视淮海主。岁会上,他们奉礼与后梁帝,却不给离家的小儿寄言,也不给淮海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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