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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心以为鲲舟是一隻舟。

当海风再次吹拂在面上之时,她瞥见身下海中巨浪远得如同小花朵一样,才明白——鲲舟是一隻鲲。

妖巢如弹丸一样在身后掠过,天星如雨。

巨大的云鲲腾飞于海上云间,朝着北方卷动着遮天蔽日的巨尾。云层与海面在身下缓缓的淡定翻涌,天地之间慢得如同画卷。星辰明月皆从眼睛可以看见的地平线缓缓升起落下,清晰得就像街市上皮影戏里的剪纸,小得可爱,几乎唾手可及。

以前要排场,取了混沌之雾化作的黑色法驾,天地之间独她一人有。

便是长生君也让她,仅仅只是驾云出行。那时便觉得已是独一无二的好坐骑了,寰宇之内独一份的尊贵。

可如今乘上了鲲,便看见穹宇忽然宽阔,美得让人眯起眼睛。

以后烧了九重天,封了长生君神骨,把他脱了法衣,锁在天柱上每天用金蛇神鞭打一百鞭子。直要把他抽得连连求饶。

到时候重建欲海,自己也搞一条鲲来骑,比那混沌法驾不好看上许多?

再把长生君拴在鲲尾巴上,令他溜着跑路。

病心自麒麟身后抱着他的腰,朝鲲的身下看的时候,心里就在想这些。

天枢自后面侧坐依剑,手拿一壶绿酒自呷,端详着她的眉眼带笑。

她和麒麟亲密熟稔得好似相识了很久很久一般。

他的心口有些沉,亦有些沉默。

病心勾着麒麟的腰,麒麟在打坐入境并不理会她。病心喊了两声麒麟,没得到答应,有些怅然。她忽转头看向天枢:“小师叔……”

天枢应她:“嗯。”

病心的眸子在昏暗的天际间明灭,似乎有飒沓的流星在她眼里坠落。

她忽然伸出一隻手,探向了天枢,面上是盈盈的笑意:“你发间有一枚花瓣呀。”

天枢耳畔一酥,被病心摘下来一片花瓣。

病心松开之间,花瓣转瞬飞入云层之中。

病心晶晶亮的眼睛看他。

天枢问:“看什么。”

“可惜小师叔是修道之人,心有执念,定要报仇。”病心似乎有些遗憾,“我在看,若小师叔是一介凡夫俗子,这样好的头髮,随年华老去而苍白。白发戴花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
她有时候浪漫得不似凡间之人。

病心继道,神色烂漫:“若小师叔死去死骨腐朽,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。我猜是海棠,红得烫眸的那种。”

她甚至没有常人应有的对生的敬畏与对死的害怕,她几乎不分善恶黑白。

天枢忽想着什么,喉结微动。

“小师叔怎么了?”病心伏在肩头麒麟看他。

他长发散在风中,绯衣如火,目明眉展,很有几分狷狂。

人间最好的是有诗。一时间天昏地暗的夜卷来。病心所能想到兴衰文明以来所有“笑入胡姬酒肆中”、“曾许人间第一流”、“鲜衣怒马少年时”或是“春风得意马蹄疾”这样的句子,似乎都是写天枢这样的男子。

天枢轻咳一声,身手将手上的酒壶递过来。

病心别过头来,尝了一口,呛得轻咳,低声嗔道:“好烈。”

天枢勾唇,自呷两口,塞回了壶口,别在腰间:“不识好的。”

“小师叔的,自是好的。”病心笑着。

他又勾了勾手:“过来。”

病心看了看闭目打坐的麒麟,将头凑了过去。

天枢吻了上来。

凉凉的唇瓣带着一丝酒意,风声淹没进微冷的吻里面,他有些贪婪地撬开她的唇齿,品尝那种更似罂粟的甜香。这和他们欢好时霸道的、狂乱的吻都不太一样。

他只是掠夺他应该有的,属于她的气息。呼吸交错之间不似情欲,更多的是留恋。

病心是善吻的,与生俱来的一样。

湿润的舌尖裹着轻软的温柔,层云之中好像要随之融化一样。

天枢忽抵住她的唇瓣,似是无奈地惩罚般狠狠咬了一口。

“呀。”病心轻呼,手指按在唇侧,“小师叔好不讲道理。”

他似意有所指:“是你会诡辩。”

“小师叔要走了?”她忽然问。

天枢看她的眼睛。

她有一点点留恋,但没有很多。

那种程度的遗憾和留恋就像是花瓣儿被风吹走了一样多;像是冬去春来寒暑交替时落了一枚好看的树叶一样多;就像是屋外的青藤有一日枯了,但还记得它开过什么颜色的花一样多。

天枢灵犀忽至,忽然参透了一些什么。

他似乎参透了剑道的最入门的诀法。

剑道无心,自入化境。不着于招,不着于象。

天地不仁,万物自然生灭。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

——从心而动,道入自然。

一瞬间遁入剑道之门似乎如闪电雷霆般为他泻出一缕光芒,仙识的第一声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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