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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昊这句警告,证实了他与江以默是真的朋友。
直到那一刻,梁芙洛才意识过来,他是明着在试探她。
先给她扣上心慕的帽子,假设所有动机都立基於此,再刻意扭曲她的目的,藉由这种方式探她虚实,好知道她对江以默究竟了解多少,又对他的家庭知晓多少。
那些连卓知凡都不能说出口的事,在认识她以前,孙昊是唯一知道的人。
「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,江以默经历过的事没有他说得那麽简单,他也不会是你想像的那种模样,要是没把握承受得起,就离开吧。别给他无谓的希望,那都只是伤害。」
他的过去是一池深潭,但凡差池,都可能万劫不复。
但她依然想涉足。
「我能问你问题吗?」餐点送上後,梁芙洛执起刀叉,先是偷觑了对座的男人一眼,语声叠着几分漫不经心,像是偶然想到了什麽而随口提起。
江以默抬眼,「什麽问题?」
「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学西洋剑的?」
「十岁。」男人g唇,以抹刀切了一小块n油,均匀抹上吐司。「听说我父亲年轻时也喜欢,我母亲就让我去学了。算是一种讨好的方式,或着说悔过也行。」
让本身就是错误的他,代做错事的她悔过。
听闻,梁芙洛抿唇,没想过只是这麽简单的问题,也依然能触及那些伤。他此前所经历的,似乎都和这脱不了关系,彷佛与生俱来的原罪,即使再怎麽努力,犹然挥之不去。
但他何罪之有?
梁芙洛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,凭什麽上一辈做错的事,後果却要让无法做选择的他来承担?他明明只是个什麽也不明白的孩子,为什麽非得要承受这些对待?
她攥紧手,让口吻保持平静,「你恨你母亲吗?」
江以默却笑:「她终究是我母亲。」
无论他恨不恨,无论他是否怪罪,无论他被如何看待,她终究是他母亲。
「何况,任何该给一个孩子的ai和关注她都没少,有时候甚至给得b我父亲亲生的两个孩子都多,我要是恨她,就太过分了。」
不愿接纳他的,认为他不该存在的,从来就不是他的父母。
「她当时也只是希望能被好好ai着。」
他始终相信,若不是因为太寂寞了,他母亲不会走错,若不是因为长年都得不到丈夫的关注,她不会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求慰藉,所以她其实也没有错。
渴望被ai的人,没有错。
既然如此,他就怪不了任何人,只能接受。
梁芙洛看着他,想着从认识以来,除了初次见面那天的争锋相对之外,他似乎总是这样,无论遇上什麽事,难过了,受气了,当旁人问起时也都还是笑着,从没有一刻坦承真正的情绪,像是从来就不曾厌倦伪装。
他总是在t谅,t谅每一个人的难处,却从不过问自己何辜。
「那你呢?你就不希望能被好好ai着吗?你就不希望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样,能和家人好好相处,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,你就不希望这样吗?」
「江以默,你有问过自己想要什麽吗?」
一声一声的质问如投石不断抛来,他看见城墙在倒塌,也看见世界在崩落。
那个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舍去,却被强迫从冰冷深海里拖上岸,最终只能迎合众人期待慢慢癒合的灵魂,因为这席话,重新有了裂口。
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无所谓。
在手心被刻过几次以後,他有样学样,亲手刻了身t其他地方。
他想知道自己能忍受到什麽程度,也想知道是不是超过了他能忍受的程度以後,这一切就能结束,他可以不必再担忧下一个明天。
甚至也许,他不必再恐惧,恐惧十六岁时的那个夜晚再次降临,他又得再一次感受刀刃刺穿侧腹,撕裂肌理,血流不止,却连声音都发不出的痛。
与其反覆被江以威折磨,他倒不如si在自己手中。
江以默收起笑。
他垂眼,拇指抚过左手腕上的表带,把nv孩子企图掀开的晦暗压回底处,再抬眼时,唇边依然有笑,「你不会知道我想要什麽的。」
梁芙洛察觉了那细微的举动,瞳孔收缩,旋即伸手拉过他。
江以默一怔。
她快手拆掉表带,看见了藏在下头深浅不一的刻痕,直觉的猜测被应证,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。她凝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疤,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气得多,还是难受得多。
「还有吗?」
「什麽?」
「还有其他地方吗?」nv孩子看着他,眼角发红,语声极力隐忍,却藏不了怒意。
男人闭口不答,想ch0u回手,她却抓得更紧。
「我问你还有其他地方吗?」
「那都是以前的事了。」
梁芙洛抿唇瞪着他,不喜欢他有所保留,扣着他的指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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