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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是你放豺咬人?”
&esp;&esp;“我教训奴隶,有何不可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无何不可,江潭就知道,这孩子该是一个不听话的昆仑奴了。
&esp;&esp;他以前从未想过,有这么一天,自己会被个陌生人拽着喊娘。虽然他自出生起就不曾见过自己的娘,但也知道,娘这个称呼,不该逮着人就乱叫一通。
&esp;&esp;但他心底某处却是隐隐一动,忽而想起自己差不多这般大的时候,第一次看见明姬亲切地待几个兄姊的样子。
&esp;&esp;她是宫里最耀眼的女子,却也最温柔,会抚摸孩子们的头顶,皆将他们视如己出。而他作风稀奇、脾性古怪的兄姊们,一声声母妃唤得甚是心甘情愿。
&esp;&esp;只可惜那样受宠的她,后来不知怎么触了父王的逆鳞,受了大刑被抛在冰天雪地里头,身上的血一寸寸冻成了冰。
&esp;&esp;那个时候太冷了,以往围着她打转的宗子宗女们,没有一个敢违逆宗主之命,摸来月亮谷自找罪受。
&esp;&esp;只有天生不怕冷的江潭,一步步走到她跟前,蹲来,看着她。
&esp;&esp;“……六……宗子……”明姬似是被他脚步所醒,空洞的眼窝黑沉沉地张着,什么也看不见,却准确地将他认了出来。
&esp;&esp;江潭就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&esp;&esp;“……好……好……孩子……”明姬笑了,一个字说完就被喉头淤血倒梗一句。
&esp;&esp;而后抬了手来,竭然颤着往上伸。
&esp;&esp;她原本该是想去摸他的头,可她的手抬不到那么高,只挨到了他的脸颊,抹了他一脸污血。
&esp;&esp;这样一个女子,纵被酷刑毁得面目全非,业已扭曲的眉眼之间,还是奇异地宁静而坦然。
&esp;&esp;这个孩子,和那时的明姬,很像。
&esp;&esp;这么想着,又听那人冷道,“我劝你识相点,不要再挡道。这奴可是宗主的东西,如今废了虽然可惜,却也轮不到你管。”
&esp;&esp;江潭一怔:我的?
&esp;&esp;他每年唯一次赴落霄参加亚岁夜宴时,确实见过宗中各色奴隶,只没想到有朝一日,自己也该有一个。
&esp;&esp;江潭皱了皱眉,虽觉这孩子呈上来自己也不会要,但此时冥冥中,两个人仿佛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联系。
&esp;&esp;他又想起明姬死时的样子,下意识道,“放了吧。”
&esp;&esp;那人觉得可笑,“你是谁,还敢同我这般说话?放了他难道捉你回去么?”
&esp;&esp;再将江潭上下打量一番,语气更加严厉,“你算什么东西,也敢同我拿乔!”
&esp;&esp;江潭不动声色道,“没用了,宗主已经不在了。”
&esp;&esp;那人眯了眼睛,“此话怎讲。”
&esp;&esp;江潭想了想,确实,宗内一众的认知中,自家宗主应当刚唤出白龙,正待在落霄宫中准备继位大典,哪里会独自一人凭空出现在万里之外的祁连山。
&esp;&esp;江潭就知道,陆霖和洛兰没把自己出走的事情说出去。
&esp;&esp;这样也好,否则仙派那里说不定就不好进了。
&esp;&esp;但他仍是道,“既然你说了他是宗主的东西,我说放便放了。”
&esp;&esp;那人冷笑不已,“小哥究竟是何人,说话这般不客气?”
&esp;&esp;江潭想,他没有听懂。
&esp;&esp;便直接道,“禹灵君。”
&esp;&esp;那人愣了片刻,面上蔑笑愈深,“这玩笑可是不好笑得很。倘若您真的是宗主大人,那么属下斗胆,请您放出昆仑双戒,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界,拜上一拜。”
&esp;&esp;江潭这次要去蓬莱,身上除了一粒石丁香和一双匕首,什么能彰显身份的信物,全都收在步雪宫的冰匣子中封存着了。
&esp;&esp;这就照实道,“没有带。”
&esp;&esp;那人觉得可笑,“小哥胆子不小,为了充英雄,竟连宗主都敢冒。你若说个其他什么人的名头,我或许还会信了的。”
&esp;&esp;江潭不语。他如今,确实没法证明自己。不过这也保证他入仙派,更不会有人认得自己。
&esp;&esp;那人义正言辞道,“冒犯宗主天威,理当处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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